【源勋】冰河14：姐弟
全员惨批
又是写死主角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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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有个家族世代从医的女孩。父母对她这样一个貌美又天资极高的女儿要求极为严格，寄予厚望，希望她能有所成就。年少时学习的路非常辛苦，好在她有个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的玩伴兼保镖——比她小三岁的弟弟，殷志源。
殷智妍的17岁，她那时已差不多学有所成，跟着有名的师父去全国各地游诊，只等归来之后就可以独当一面。殷志源虽然本质善良，但是从小就不听话，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殷智妍谁都管不住他。十四五岁叛逆骏烈小男孩没人管束会变成什么样呢？殷志源便成了殷智妍在外游学最牵挂的人。
殷智妍总收到殷志源的来信，看着他从错别字连篇语句都不通到字迹端正隽秀，看他虽然磕磕绊绊但是正直勇敢的长大了。
三年，她终于学成归来，梦想已然触手可及。父母设宴邀请各路亲朋好友为她接风，美人医生一时间风光无限。殷志源也为姐姐开心，一个不注意在酒宴上喝多了，只能早早离席去休息。
就在那天晚上，殷智妍送客人们回家。深夜泥泞的小巷里，她被四个暴徒轮番侮辱了。
什么美人医生，什么年少有为，什么灿烂的未来，都在那晚的浓云里被碾碎成渣，按在泥泞的地上，散去了……
殷智妍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满脸满身可怕的伤口，牙齿被打落，手指因为挣扎几乎全部断掉，脸上胸口腰臀的皮肉被刀划出巨大的伤口，再也不会愈合了……
她被救回一条命，却好像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美人医生殷智妍——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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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记忆殷智妍记得不再真切，似乎父母一夜白头，似乎殷志源满目猩红说要杀了那些人渣……再后来她好像是打破了房间的镜子，用玻璃碎片割了腕，甚至没和家人告别，就这样逝去了。
到天堂之后，神主说她天赋高，留她在医所工作。她知道父母一生行医，一定会在天堂相遇，但是殷志源年龄尚小，发生如此变故，不知道会不会做出傻事。她等啊等啊，等到父母来了又走，等到已经超过了人类寿命的极限，她弟弟还是没出现。
她去求神主帮忙，不论天堂地狱她都想和弟弟再见一面。神主要了殷志源的姓名年龄便答应帮她留意着。百年过去，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弟弟的长相，身上和心灵的伤口也在不断的安慰和拯救中得到疗愈。
大概在她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神主拿了几张照片到殷智妍面前。说照片上的男孩可能是在人间遭遇了巨大的创伤所以没了记忆，举目无亲，什么都不会，已经独自游荡了很久，让殷智妍看看是不是她弟弟。
殷智妍看到的时候就知道那不是她弟弟。长相身量和她记忆里一点都不一样，但是那双眼睛——太像了。那是在天堂很少看到的眼神，锐利叛逆，不好亲近，却又带着一点藏不住的不安。
“虽然不是，但让他跟着我吧。”
过了不久，殷志源就跟着姐姐，成了殷志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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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久了，殷智妍就把殷志源当成自己的亲弟弟，那些当时没来得及给弟弟的关心照顾和放弃生命后没能看弟弟长大的遗憾仿佛都有了归宿。
神主经常把殷智妍叫去聊天，内容却全是关于殷志源，几乎是事无巨细全部过问一遍，时间一长，殷智妍就有些怀疑。
后来殷志源成了永夜军首领，神主终于表露出监视的目的，要求殷智妍随行当军医，随时向他汇报殷志源的动向。殷智妍虽然对神主敬畏，但更不想与殷志源有芥蒂，所以想拒绝。
“你来看看这是谁？”
几张动态的照片展现在殷智妍眼前，竟是一个男人，他身上捆满锁链跪在泥泞的地上，身上满是鞭痕，血顺着伤口往地上流，仅是低着头殷智妍便已经是浑身冷汗，他一抬头，殷智妍心里一震，忍不住惊呼起来：“志源！他在哪？！”
“你弟弟为你杀了人，被判到地狱。每天都受鞭刑之苦，直到把罪孽还清，估计还要万年。”
“让我去见见他…他受了那么多伤，随时会死的……”殷智妍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张清冷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惊恐和痛苦。
“我可以免了他的刑，让他能安全的在地狱生活，甚至能把他带到天堂。但是你要做什么……这个不用我说了吧。”
殷智妍柳眉间是满满的错愕与恐惧，她敬畏多年的神主，平时总温和笑着的那个男人，此时露出了那么一点的獠牙，就足够让她惊慌，也让她心寒。
“我答应你。”
从那之后，殷智妍就必须向神主汇报一些关于殷志源的动态以换得她弟弟的消息，哪怕如此神主仍旧不让他们见面。
殷志源起兵的那天把殷智妍带到了地狱。夜里她收到了神主的传信，要求她告知殷志源屏障解法。
“你弟弟几百年前被我带到天堂了，现在在中城地下的监狱，你如果不照做，我随时可以杀了他。”
殷智妍那时是真的想过放弃弟弟，但是她舍不得。那个小跟屁虫，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那个为了给她复仇拿起屠刀下了地狱的弟弟。那些千万年的遗憾和思念，那些抱歉和爱，她怎么能不和他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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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主，殷智妍已经带来了。”
“她是我们的人，别伤到她，关起来，”神主没什么表情，好像并不在意，反倒是打量起了眼前的加百列，“汲灵山说，那个藏在天堂的恶魔松了殷志源的记忆封印，我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
加百列皱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态度仍旧恭谦：“神主不妨与我说说。”
“他是恶魔，没有法力，没有翅膀，流落天堂也没有朋友，千万年没被发现，开了客栈，还学了松动封印的法术，甚至准确的施给了殷志源……就凭他一个人，很难啊。”神主微微眯着眼，露出一丝怀疑的神情。
“神主在怀疑有谁帮他？”
“我竟然没发现天堂有人在帮他，到底是我疏忽了，还是我根本监控不到那个人……”神主瞥了一眼加百列，“我监控不到的人只有殷志源和你……加百列，你和撒旦当年是最好的朋友，几乎形影不离，在初代天使半数都站到他那边的时候，你为什么选了我呢？”
“我是极度利己的人，天堂安定和平，天使们也善良，我生活的很好，何必要为了地狱的别人抛下这份安定？他们说要为了公平正义而战，可是公平正义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这你倒是通透……”神主表情好像微微缓和了些，“加百列，你我都是初代天使，我没法监控你，但千万年来我信任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
“对了，殷志源没杀那些天使。虽然看不到，但我留在他们身上的标记没有消散，包括那个叫姜成勋的天使，他也还活着。明天早上我会派人去和殷志源谈判，让他们尽量拖住殷志源，你去灭掉姜成勋，顺便把剩下的天使救出来。”
“之前已经查明姜成勋的身世普通，此番他也与殷志源为敌为天堂而战，并且法力也出众……”加百列心中一惊。
“加百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与他关系密切，私心想要保他，”神主冷冷蔑了一眼加百列，“现在不能完全确认他是不是，但是殷志源记忆封印已经松动，两人又曾经互相喜爱，不得不防。他如果真的是个普通天使，消散也没什么损失。现在的情况，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可是殷志源现在修改了屏障解法，我怎么进去？”
“直接打破，我知道你法力比殷志源强。你若推脱，我也有别的方法，让别的人去杀。”
“不必了，我去吧。”加百列低着头眉头紧锁，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
“行，你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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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成勋哭的时候，殷志源站在门外转角。
他觉得自己的心可能疼得要碎了，不，整个人可能都要碎了。他扶着心口，那里还有一道姜成勋留下的口子，太疼了，他大口呼吸着，扶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现在这种快杀了他的痛到底是什么。
按姜成勋的脾性，或许会抛下他离开吧……他就坐在门边。他已经是坏人了，不然就坏到底。他不能接受姜成勋再离开他，就算姜成勋真的是神主的眼线也没关系，正好有理由锁住他，他会让他知道神主的荒唐狠毒，会打败神主，会让姜成勋心甘情愿选他。
可是姜成勋如果真的不是眼线，他这样误解他，做了这样的错事，还有什么理由再留住姜成勋？姜成勋还会原谅他吗？如果姜成勋无辜，那眼线到底是谁……是她吗？
姜成勋不知道哭了多久，脑海中许多事情逐渐清晰，他只觉得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少，哪怕最后他自证清白，这件事也会像一道疤，永远横在殷志源和他之间，他们再也不会好了。
姜成勋头昏昏沉沉的疼，颤抖着传了个音给加百列。
“我去换殷智妍，你们别伤害她。”
“我明天早上去找你。”
加百列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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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志源在姜成勋门口坐了一夜。
直到手下的将领传来已经整好队伍的消息，殷志源才缓缓起身，回头又看了一眼姜成勋仍旧紧闭的房门，转身瞬移离开。
恶魔和天使隔着石柱屏障对峙。
昨晚的偷袭几乎损坏了一半的武器，再加上天堂那不明机制的石柱屏障，本来地狱强势局面竟有些转变。
“殷志源，别再增加伤亡了，现在投降，我留你一条命。”
“这话要是你当面说，而不是站在中城传音，我更相信一点。”殷志源打量着对面天使队伍，想确定殷智妍在哪，不确定能把殷智妍安全带出来之前，他也不敢贸然进攻。
“哈……”神主冷笑一声，没再说话了。
顷刻间，屏障内的天使一涌而出，和恶魔缠斗在一起。殷志源飞在半空，边迎击天使的进攻边四处寻找殷智妍的身影。
殷志源鼻尖突然传来了一阵焦糊，紧接着耳边就是恐怖的嚎叫。天使发现近战不是恶魔的对手，就施法把恶魔驱赶到石柱屏障上，恶魔进退不能，竟被石柱屏障生生烧穿。
殷志源从天使围困中短暂抽身，挥起数道法力流扑向石柱屏障。天使们纷纷四散躲避，恶魔们得以从石柱屏障边脱身。殷志源的法力流撞到石柱上，发出了骇人的声响。可那法力竟像被石柱吸收了，好像有那么几秒蓝色的屏障发出淡淡的红光。
“嗯？”殷志源发现了不对劲，挥手又甩出几道法力流，屏障竟像与他产生了共鸣，闪着微微的红光。
这屏障，认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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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志源几下脱战靠近了屏障，刚准备再试，耳边突然响起了神主的声音。
“住手！”
紧接着一个天使飞了起来，怀里赫然是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殷智妍，她满目泪水，嘴里呼喊着什么，在那天使的怀里不断挣扎。
“别碰她！”殷志源几乎是低吼着，黑色长剑凝在手中，冒着可怖的红光。
“投降吧，这是你们唯一的活路。”那天使手上法力凝成了锋利的刀刃，抵在殷智妍脖子上，好像随时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殷志源黑色的剑刃上法力四溢，狠狠盯着那挟这殷智妍的天使。
“投降吧。”神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殷志源脸色苍白观察着情况，且不说他解不开屏障，就算真的打破屏障，他也根本来不及救下殷智妍……
难道投降？不，他不能投降。岳山躲藏在地狱千年的谋划，临死前泣血的嘱托，明里暗里斗争了千万年的天使和恶魔，被操控的公平，那些跟随他一起战斗的恶魔和地狱引路人，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他不能就此停下。
可不停下殷智妍会死啊！怎么办？怎么办？！
殷志源看向了站在身边的一个男人，那个不愿入天堂跟着他成了第二个地狱引路人的将军——李宰镇。他此前察觉到地狱和殷志源的不对劲，得知实情后便选择和殷志源一起战斗。以家人要挟，千万年前那将军在人间亲身经历，如今天堂和地狱之间，又再次目睹。
天堂，地狱，人间，差别真的很大吗？
明明是高洁的天使，为什么会做和恶魔一般丑恶的事？明明是恶魔，为什么在为了公平正义战斗？
可恶，殷志源，你没有感情啊，反正感觉不到痛苦，就放弃殷智妍又怎么样？殷志源暗骂着自己，紧紧握着剑柄，指节用力到发白颤抖。
“放过我姐，放过和我一起战斗的人，我愿意投……”殷志源缓缓收起来了剑，轻轻阖上双眼，声音颤抖着，仿佛说每个字都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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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志源！”尖锐的声音传来，殷智妍竟挣松了绳子，跌跌撞撞没跑几步就又被天使抓住。
“姐！”
“别投降！我不是你姐…别为了我这样……”
殷志源紧紧咬着嘴唇，眉毛压低，凌厉的双目已经血红。
“是我，是我一直帮神主监视你，是我举报了岳山，是我告诉了神主地狱屏障的解法，是我主动跟他们走的……我不配当你姐……你继续往前走吧，别管我了！”
“为什么……”殷志源昨晚坐在姜成勋门前就预想了这种可能，没想到殷智妍自己承认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碎裂一般痛了起来。
“是我自私，把自己在人间的愿望强加给你，可千万年来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弟弟……志源，对不起，答应我一件事吧，最后一件……”殷智妍缓缓抬头，脸上满是泪痕，嘴角却露出了苍白的微笑，“赢了之后，帮我中城的监狱找一个叫殷志源的男孩，送他好好转生，告诉他我在天堂过得很充实很幸福……”
“姐！”
殷志源狠狠撞在屏障上，几乎是立刻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他拼命向屏障施法，想打破屏障拦住殷智妍……只是，屏障不破，一切也来不及。
殷智妍似乎早预想到这一刻，在舌头下藏了一片红色鸩毒……
“志源，别停下……”殷智妍嘴角眼角流下了红色的泪水，随后宛若飘零的一片落叶低下头，化为一片青色光点，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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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
殷志源低吼着，黑色长剑带着猩红的法力重重落到屏障上，一下一下极其狠厉，连着石柱和屏障竟都在微微颤抖。
再也没人可以威胁他，再也没什么能阻止他，他本应没有感情，此时却抑制不住地痛哭着。
天使们来阻止殷志源，被他身边的恶魔们团团围住不得脱身。眼见殷志源往石柱上法力越注越多，白色花雕的柱子竟发出了丝丝碎裂的声音……
神主站在中城大殿里，脸色煞白。
这石柱屏障难道真的挡不住殷志源了？
“加百列！动手，就现在！”神主几乎是嘶吼着发出了传音咒。
眼看石柱屏障有碎裂之相，殷志源也顾不上再多，只管把全身法力都灌注到屏障上。
突然他身体一颤，似乎是感应到什么，手上法力骤停，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他在地狱立的屏障被打破了。
不是解开，而是被比他法力强悍的人直接打破。
今天这样的时机，为什么没看到加百列？
“殷志源，不回去看看是谁进了你的屏障吗？”神主戏谑的声音回响在冰河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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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到的时候，姜成勋正焦急的在地狱屏障边踱步。他昨天太伤心，脑子昏沉着竟忘记了殷志源肯定会改屏障解法，现下别说去换殷智妍，连出都出不去。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出现在了屏障外，白色衣袍在寒风中翻飞着，姜成勋赶紧跑过去。
“怎么来的那么晚，那边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屏障我没有新的解法，这可怎么办，殷智妍还好吗？”
“为什么要去换她？”屏障外，加百列是反常的严肃，把手轻轻放在屏障上感受着，甚至没有抬头看姜成勋一眼。
“你们不是想让殷志源投降吗，我很重要啊，他可为了我放弃所有感情，我们至少也纠缠过两百多年，殷智妍刚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换我刚好……”
“行了别装了，你是觉得殷志源对你没那么深的感情，不会为了你投降，所以想去换殷智妍吧。想用死换殷志源继续战斗，换殷智妍一条命，你真是痴，”加百列声音冰冷，抱着怀看着姜成勋，“殷智妍是神主安插在殷志源身边的人，她虽有苦衷，但不值得你这样。”
“原来真的是她……”姜成勋心里一惊，昨晚就有这样的推测，只是不敢相信，甚至哪怕此时他还在担忧殷志源知道实情后是否会伤心，“希望我的死能让她再考虑一下自己的选择，别的我也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我不拦你，”加百列看着姜成勋，眼眶竟红了起来，“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作为朋友，加百列对姜成勋说的话。”
“别惹我哭，有话快说。”姜成勋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命运，再看着加百列伤心的样子，突然发觉这是他们作为朋友的做后一次对话，不禁鼻子一酸，拼命忍住眼泪。
“我和你当朋友，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觉得你善良可爱，总是很热情，傻傻的相信所有人，不求回报对人好，不是因为别的任何原因或是任何人。今天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你一定要记住。”
“嗯……”姜成勋已经忍不住掉眼泪。
“发生了太多预料之外的事情，如果能选，我绝不会这样做。唉，殷志源就是很笨，怎么能现在还没睡到你。”加百列手上凝出蓝色术法。
“说什么呢！”姜成勋本已经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没想到加百列会突然又开黄腔，一时间竟哭笑不得。
加百列手中蓝色的光和红色的屏障交织对抗，屏障竟有些微微颤动，加百列微微皱眉，手上又加一层法力，屏障波动起来，好似一层红色薄膜。
不知是不是错觉，加百列叹了口气。他一使力，屏障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加百列探身钻进屏障，又反手把屏障补了补，避免天堂再来人偷袭。
“喂，搞什么啊……”姜成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加百列，那可是三万血咒殷志源做的屏障，这天地竟还有人能直接撕开？！
“怎么？我就说我比殷志源法力高，现在看到了？”加百列想像往日一样逗姜成勋，一咧嘴却是一个苦笑。
“别说那么多了，快带我去战场，我去想办法换殷智妍。”
“不，成勋，”加百列靠近姜成勋，他比姜成勋高出一头，姜成勋只能仰视着他，“我今天来不是带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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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手里出现了一把通体雪白的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把剑和殷志源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什么……”姜成勋感到不对，后撤了几步，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绷紧身体惊恐地看着加百列。
“中城后山峡谷里，有一面神主的影镜，用来监控天地，但是驱动影镜太过耗费法力，千万年他消耗太多，影镜三百年前就无法驱动了，不过他会去找汲灵山借法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又能再监视天堂。”加百列碧眼中布满红血丝，剑上瞬间蓝光流窜，凌厉的剑气扑向了姜成勋。
“加百列，你干什么！”姜成勋无比混乱，一边勉强躲闪，一边听着加百列没头没脑的说话。
“汲灵山现在已经是神主的法力来源，但汲灵山是远古众神的遗留产物，它太强大，只要动用汲灵山的力量，现在的殷志源绝对会输。”加百列的进攻并未减慢，几乎每一剑都带着杀气，姜成勋法力还没恢复完全，只能狼狈地逃窜躲避。
不知不觉，姜成勋竟已到地狱之眼边，地狱之眼内红色的液体翻滚着，似乎要把姜成勋吞噬殆尽。
“神主派你来杀我，对吗……”姜成勋满脸泪痕，白色衣服在地上沾满了泥，狼狈又绝望地看着加百列，“为什么要杀我，我对殷志源也没那么重要，现在甚至连法力都涣散了，一无是处，为什么费那么大力气杀我？”
“不，是因为你对殷志源，太重要了。”
姜成勋甚至没反应过来加百列说了什么，就被掐住了脖子拎起来。
“啊！”姜成勋挣扎着展开翅膀想逃，两道法力流劈下，惨叫声中他纯白修长的翅膀被狠狠折断，像两片落叶挂在身上。
“再见。”
加百列松手施了个法，奄奄一息的姜成勋瞬间消失在了翻腾的猩红色地狱之眼中。
“成勋！”一个黑色影子从远处子弹一般扑了过来，没有片刻犹豫冲进了地狱之眼翻滚的猩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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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成勋无法呼吸，说不出话，眼睛睁开便是一片血红，他在不断下沉，这血池似乎没有尽头。
他隐约听见殷志源在喊他。
对啊，以往他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受了重伤的时候，痛的时候，害怕的时候，那个人总是及时雨一般出现，保护他、救他、照顾他……好似养成习惯，在这样的时候会很想殷志源。
只是现在，殷志源怀疑他，再也不会来救他了。
“成勋！抓住我！”
还能抓住他吗？殷志源的声音好远，就像是临死前的幻听。姜成勋下意识抬了抬手，却停在了半途。那一定不会是殷志源啊，他现在应该在战斗吧，又或者是已经为了殷智妍投降？无论如何，他不会来救他，他没时间，没精力，也没必要。
想来这样的死亡真的很遗憾。和最爱的人大吵一架，别说告别，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至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杀死……
殷志源在红色的液体里翻腾着，他看不见姜成勋，
伸手不停摸索着，他能感觉到，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碰到姜成勋了……
地狱之眼突然翻滚起来，巨大的水柱卷起殷志源往上喷涌。
“不行……”殷志源挣扎着想继续往下游，却被地狱之眼喷出狠狠砸到地面。
耳边是一个接一个传音咒，恶魔后撤被围追，加百列救出了被俘的天使……他无暇去管，挣扎着爬起来，又扎进地狱之眼。
只是，无论怎么下潜，一直到缺氧窒息头晕目眩，再一次被地狱之眼喷出……
他找不到姜成勋，再也碰不到，再也听不到，再也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世界里最重要的人们会在同一天接连死去？为什么他谁都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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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志源浑身湿透趴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嘴唇白得像石膏。他没力气了，一段时间内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岳山，殷智妍，姜成勋……这三张脸再出现在殷志源脑海里的时候，有什么开关像被打开了。
两百年间被封锁的所有情感，那些愤怒痛恨，那些后悔遗憾，那些愧疚亏欠，那些爱欲欢愉，那些温暖感激，伴随着巨大的绝望和破碎，全部宛若泄洪一般汹涌的占据殷志源全身每一个角落。
他猩红无神的眼看着周围一片狼藉，震惊错愕地捂住了嘴巴，眼泪却顺着伤痕累累的手背滑了下来。那个没有感情的殷志源，那个冷静理智分析一切不带任何情感的殷志源都做了些什么？！
“哇”一声，殷志源呕出了大滩大滩鲜血，他半跪着，双手撑着地面，五脏六腑仿佛都在抽动翻涌，他剧烈咳嗽着，嘴巴鼻子里满是血，像一条脱水的鱼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扑腾。
他瘫跪在地上，几乎是声嘶力竭痛哭低吼着，泪水口水鼻涕混杂着血液往下滴，嘴里含混不清念着谁的名字。
“成勋…姜成勋……”
“我做了什么…我怎么能抛下他两百年，我怎么能不信他，我怎么能怀疑他……”
“我怎么能没救下他们，我怎么能谁都没救下……”
“好痛啊，姐，成勋，我好痛啊…谁来救我……”
“你们谁来回答我……”
“加百列，我杀了你……”
殷志源头痛欲裂，他哭嚎着抱着脑袋，身体扭曲着躺在地上，眼睛血红，虚脱般全身无力，努力撑着地面想站起来。
他恨不得现在就生吞活剥了加百列和神主，恨不得现在就踏平天地，再也不管什么公不公平，只想给他的成勋，他的朋友，他的姐姐报仇……
还没走两步，他就两眼一黑，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155.
“他死了？”神主感知到加百列到来。战场上殷志源突然后撤，战斗戛然而止，神主就知道加百列完成了任务。
“是，我亲手杀的。”
“怎么杀的？确定他已经死了？”
“神主探探他身上你留下法力的气息就知。”
“做的不错，只是你这脸色不太好，”神主拍拍加百列的肩膀，“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这样有些残忍，但是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让撒旦回来。”
“我知道。”
“汲灵山的诅咒仍然有效，殷志源爱的人都会死，一切都只怪殷志源。”神主似乎是消除了心中一大隐患，心情很好竟想开导加百列。
“神主，殷智妍的亲弟弟是不是真的在中城监狱里。殷智妍已死，再关他弟弟也没什么意义，我送他去转生吧。”加百列实在不愿再听神主说姜成勋的事，转移了话题。
“你也那么天真以为真有这个弟弟存在？”
“什么…意思？”加百列身体一震。
“她那弟弟在地狱受了几年折磨就转生去了，照片这个东西太好造假了。”
加百列低头，面目露出些悲痛，轻轻阖上眼睛，但神主还站在他面前，所以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神主，英明。”
汲灵山，满身锁链的青衣男子身体猛得一震，血丝从嘴边缓缓渗出。他扶着胸口咳了几声，似是有些痛苦，缓了一会儿，竟咧开嘴仰天大笑起来。
“竟自己挣开了…殷志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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